人偶—— by阿哩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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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偶—— by阿哩兔

作者:阿哩兔 录入:04-30

神色看上去似乎还带着微微的期待。难道还想我夸奖它吗?

我抿了抿嘴,鼓起勇气吃了一口,面条入嘴的那一刻,一股怪味在我嘴巴里轰然炸开,我当场黑了脸,捂着嘴冲进卫生间,扒着马桶干呕。他妈的,有老鼠死在里面了吗!!

它悄悄来到我身后,替我抚着背。

我一抹嘴抬起头,它替我拿了纸巾,帮我擦嘴。那碗面条被它放在了阳台上,还腾腾冒着热气。

想不通它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煮这碗面条,反正肯定又是闲着没事做。

“对不……”

我抱住它,踮着脚把自己送过去,成功堵了它的嘴。

它现在和我接吻都睁着眼睛,我知道,它是在监督我有没有小动作,不过睁着眼睛也没用。

人的脑子岂是它一个人偶能比的?

它小心提防着不让我去按它耳后的开关,但它显然忘记它还有另一个弱点。

我的手掌贴在它的后脑上,似是亲昵摩挲它的发丝,其实是在找准位置。

小小的读取器准确无误插进它后脑上的那条线纹里,蓝灯闪烁,它顿住一秒,便倏地跪倒在地,垂下了脑袋。这个样子,是我见过的休眠状态。

比我想象的要顺利。

这次绝对不会再失手了!

我立即冲出大门,将水表箱里的药剂取出,再飞速跑回来,一秒钟都不敢耽误。

抬起它的下巴,撬开它的嘴唇,玻璃瓶口抵在它唇边,竖起,蓝色的液体顺着玻璃管壁滑入它口中,直到一滴不剩。

我呼吸屏住,直到确认那些液体成功浸入了它的身体,力气骤失,玻璃管掉在地上,我腿软了,狼狈后退一步站稳,狂喜涌上心头。

终于……

我如释重负吐出口长气。

这噩梦般的生活,终于结束了。

虽然不知道这个休眠状态是不是和开关一样,对它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,但现在我无所畏惧,也就不在乎它会不会突然醒过来。

哼着歌,想到高望和我说的密码,我用数据线连接上他的芯片,找到那个密码文件,输入了密码——

0821,按下回车,果然弹出了一个窗口。

我一目十行瞄了一遍。

里面的内容可谓是,冲击力十足。

-我能看到东西了。

-他说我是他的老公,老公是什么意思?

-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懂,他好耐心地教我,他好聪明。

-他说爱我,爱是什么?

-学了一个新词语,宝贝。我这么叫他,他会高兴吗?

-他在哭,我想说话。

这是,它的剖白,日期,应该是从我给它安上眼睛的那一天开始算。

-他很高兴。

-原来老公是伴侣才能叫的称谓。他是我的伴侣,他很爱我。

-他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?

-我想出去见他,可是面前这个叫门的东西总是挡着我,我想他。

-站着等他吧,这样他一回来我就能看见他,抱着他。

-宝贝给我取了名字,阿庭,很好听,我很喜欢。

我一行行往下翻。

-他还不回来,他和别人抱在一起。

-他赶我走,为什么要选择别人却不选我?明明说爱我。

-他生气了,柜子里好不舒服,我想躺在他身边,听他的声音

-他总是想让我睡觉,我不想睡觉。

-他走了,会回来吗?是不是我做错事惹他生气了,那我保持原样等他回来,他就能消气了吧。

-他让我喝东西,不好的东西。

-把他关起来,这样他就再也没法离开我,永远属于我

-心口好痛,里面是什么东西在痛。

-他骂我,为什么又不喜欢我了?

-我是物品吗?我明明是人啊。

-我不喜欢阿庭这个名字了,我的宝贝不给我取新的。

-我要惩罚他,我要让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。拆碎他的骨头是不是就能让他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了?不过不能让他太痛了,他太难过,我舍不得。

-他生病了,我要给他治好。我爱他,我想永远爱着他,我希望他也一样。

-生日是什么?

-生日是人类的诞生日,一个值得庆祝纪念的日子。

-我的宝贝生日快到了。

蓝色的屏幕光打在我惨白的脸上,我的手指突兀地哆嗦起来,怔在半空无法落下。

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?

我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日期,久久移不开目光。

二十多年来我从没有过过生日,因为我的出生是个灾难,没人愿意给我过,我也从不期待。

我想起那天它拿着手机在看什么,是了。

现在手机软件总会在生日快到之前发一些提醒消息。它应该是看到了,记住了。

-生日要干什么?

-给我的宝贝煮一碗长寿面,祝愿他健康快乐,长命百岁。

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,却是我从未听过的话语。

这话对我来说太陌生,陌生到让我无所适从,茫然失措。

我当时问起这个密码的时候,高望说了那句“你看了就知道了”——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
也许我不该看的。

小小的玻璃瓶还丢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被倒的一干二净。

走过去捡起,玻璃瓶在我掌心似有千斤重,我急于毁尸灭迹,没缘由的方寸大乱,在屋里转了几圈,丢哪里都不放心,最后只能一脚踩碎,玻璃渣子全部丢进马桶里冲进下水道。

这样就能彻底毁掉我的‘罪证’。

屏幕上的这些话我看了很久,一字字扫过去,触动当然是有的,但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。

世界上有一种人,在得到别人赠与的善意时,率先想到的不是感激或是开心,而是怀疑。

我的内里早已腐烂生疮,散发着阵阵恶臭,如果说之前我还特意为了梁枝庭而留有一方净土,那么在他哄骗着我张开蚌壳,最后却拿着利刃将我的内脏搅得稀碎之后,我就不会傻到再次犯错。

没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,我腐烂的死肉孕育不出珍珠,只会在受到攻击时往外吐一股一股的臭水。

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,又怎么会有人能够连带着我的缺点一并包容。

浪费了六年的时间,我才彻底认清这个现实,天真妄想地摔了一个大跟头,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摔倒会痛,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。

我不会再让别人有一丁点伤害我的机会。

这些东西说起来也不一定就是它的真心想法,也许只是程序出错了而已,况且……

它已经喝下了药剂,我也没有回头路走了。

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,那这个决定就绝对不能是错误的。

我不能后悔,……再次后悔。

我试图格式化删除屏幕上的这些内容,还不等我摸索详细,窗口突然自行关闭,我对着空荡荡的电脑桌面,狐疑了一瞬,奇怪,插口也没松,怎么没反应了?

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,我倏地扭过头,身后的它仍是跪着的姿势,手上却拿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读取器,数据线掉落在它脚边。

是谁拔掉的显而易见。

我沉默下来,低头不语。

低垂的视线里,它的脚掌一步步靠近。

它走到我面前,蹲下来,托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。

四目相接时,它说:“很多次了。”

我当然知道,那又怎样呢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它捏着那个小小的读取器问我,“你在看什么?”

我不说话。

我静静等着药剂发挥作用,可是等了好半天,它毫无反应。

高望明明说过,喝了这个东西,人偶就会瓦解,为什么到现在它还像个没事人一样?

难道没有用吗?

“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。”

它抱住我,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口:“没关系,我原谅你。”

那碗面凉透了,被重新端回了厨房。

一个小时后,门铃声响起,它去开门,回来后手里拎着一个生日蛋糕,是它自己拿我手机定的。

现在竟然连点外卖都学会了。

它蹩脚地拼接着商家送的纸质生日帽,然后将那廉价的金色王冠戴在我的头顶,我定定地看着它,任它动作。

它每做完一次什么动作都停一会儿,大概是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。

点了蜡烛,它拍着手给我唱生日歌,唱的很难听,唱完了,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我,等我许愿。

我闭上眼睛,其实也想许个什么愿望,可惜大脑空空,什么都想不到,想不到也就不想了,装模作样闭了会眼睛,吹了蜡烛。

第一次过生日,第一次吃蛋糕,滋味怪怪的。

它从身后抱着我,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吃那些糊嘴的甜腻奶油,好奇:“什么味道的?”

“甜死了。”我心不在焉地说。这是什么劣质奶油,甜得我心里堵得慌。

它想了想,伸舌,舔去我沾在嘴边的沫,神色餍足:“甜。”

我蹙眉,问道:“你能尝到味道吗?”

它摇头。

“那你说什么?”

“因为你说甜,”它亲着我的嘴角,“我会记得这个味道,下次再尝就知道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蛋糕吃了一小块就吃不下去,剩下的放在了冰箱里。

它在厨房洗碗,我坐在床头,盯着面前这满满一墙壁的照片,最中央的一张是刚刚贴上去的,新拍的。

是一张合照。照片上的我戴着歪歪扭扭的生日帽,板着脸,它搂着我,脸颊和我紧贴,对着镜头笑得灿烂。

一张怪异的照片,我却无法从上面移开眼睛。

我的表情怎么会这么丑,是不是也该弯那么一下嘴角?

猝然回神,我揉乱自己一头黑发。

操,南藜,你也疯了吗,瞎想什么呢。

整一个下午,它都很正常,晚上入睡前,它照旧躺在我身侧,拍着我的背脊,哄我入睡。

我缩在他怀里,想:大概是药水放久了,失效了。

果然高望一点都不靠谱。

我心里抱怨着他,胸腔里堵着的那口气却好像散了点,很快就睡着了。

睡了不知多久,我毫无预兆睁开了眼睛。

窗外漆黑一片,天还黑着。

身边空无一物,人偶不在。

我坐起身,在昏暗的屋子里竖起耳朵,果然,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声响。从客厅里传来。

我赤脚下了床,走出卧室,躲在暗处偷看。

客厅的阳台上,跪伏着一个高大的影子。

它趴在地上,蜷缩成一团,嘴里死死咬着它的左臂,以此来堵着嘴里的声音,它不愿发出一点声响,但还是能听到一丝压抑着的哀叫。

原来药水没有失效,只是它一直忍着而已。

高望说,他毁去他的人偶时,人偶在他面前惨叫,哀求,哭泣,可是我的……

我的人偶只是一个人躲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,独自承受钻心剜骨的痛苦。

它知道它现在的痛苦是我亲手赠与它的吗?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吗?

……它会坏吗?

大概明天一早,我就能看到它四分五裂地躺在阳台上吧。

它这样多久了?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?

我立在黑暗中,默默地看着它无声地在地上打滚,瑟缩,痛不欲生。

没了睡意。

我返回卧室,坐在床上,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移到墙壁上的那张合照。

它笑得好开心。

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,它是不是就已经很难受了?不应该质问我吗?不应该冲我发火吗?

我让它这么痛苦,它应该把我绑起来,折磨我才是啊。现在这样算什么……

心口突然被针扎了一样似的,痛了一秒。

我捂着心口,拧起眉头。

痛也会传染吗?

我默默等待着,一个小时,又一个小时,客厅里的声音消失了。

我在一片漆黑里睁大了眼睛。

我以为结束了,结果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
我立即爬上床假睡,熟悉的脚步声来到我床边,床垫下陷,它躺在了我身边。

它没事了。

我背对着它,睁着眼睛,一直睁到天亮,后来实在坚持不住睡了过去。

醒来时由背对变成了面对面搂抱的姿势,我睁眼的那一秒,它亲我的额头,一如往昔:“早。”

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,我会以为它还是和平常一样。

它去厨房给我弄早餐,我在卧室坐了一会儿,悄声去到厨房门口偷偷看它。

它背对我站在水池前,似乎在清洗着什么。

我清清楚楚地看到,哗哗而下的水流中,它的一根无名指掉了下来,在水池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撞击声。

它歪头沉思片刻,拿起那根掉落的指节,想要重新把手指安上去,可它捣鼓了半天,手指短暂地在它断口处粘稳了几秒,随后又歪斜下去,掉落。

装不上去了。

它静静凝视着掌心里的那根断指,半晌,将那根指节放进口袋里,藏了起来。

……原来一切已经开始了。

它转过身,看见我在厨房门口,条件反射把断了一根指节的手掌掩在身后,笑着问我:“怎么了?”

我躲闪着他的视线:“饿了。”

“马上就好,你外面等着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扫了眼台面,那碗黑白交加的面条已经不见了,被倒掉了,徒留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瓷碗。

“……”

我打开冰箱门,用门阻挡了我和它的视线交接。

冰箱里的冷气扑在脸上,寒霜似的快要将我的眼球冻裂。面前是那个只吃了一小块的蛋糕,我伸出食指沾了点奶油送进嘴里,明明昨天吃起来还甜的腻人,现在却苦的心尖发颤。

我的生日蛋糕坏了。

它也要坏了。

第33章 沸腾的汤锅,被炖烂的骨头。

一块巨大的拼图少了其中一小片,那一丁点残缺不会被一眼瞧见,那如果是少了十几片呢,情况就截然相反了。

少了一根指节还可以藏,随着时间的流逝,损坏的面积越大,就怎么都掩盖不住异样了。

它努力地在我面前维持着它的原貌,不让我发现它掉落的指头,我也故意没有去戳它的伤疤。

有些东西却由不得它。

我开始听到它身体里发出来的异响。

时轻时重的,类似骨节错位的爆裂之声。

毁坏一样东西最彻底的方式,是从它的内部开始寸寸攻破,不留挽救的余地。

我想着它应该坚持不了多久。

可是一天,两天,三天,它还在执拗地顽强抵抗着。

每天入夜,万籁俱寂时,它会避开‘熟睡’的我,独自去到阳台上,安静地受它的罪。

我和它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房门,我却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。

冰箱里的蛋糕我每天都会吃一块,味道早不新鲜,无所谓,反正我也尝不出好坏。

第四天,它无法再起床了。

早晨,它依旧躺在我身边,给了我一个早安吻,我下床洗漱完毕,回到卧室的时候,它还在床上,这不正常。

我走过去,居高临下俯视着它,它对我笑笑,弧度很僵硬。

“怎么不起来?”我问它。

它不回答我,也没有动。

我坐到床边,手掌覆在它的皮肤上,掌心下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身体里翻涌着的异样。

沸腾的汤锅,一分分被炖烂的骨头。

“会很痛。”

“瓦解人偶的过程,它会很痛苦,会受尽折磨,会持续很长时间。”

高望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着。

我想它不是不想起,而是身体损坏到了一定的程度,已经起不来了。

痛的话,为什么不肯叫出来呢。

执起它藏在被子里的手掌,它现在没有力气阻止我,我清楚地看到它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手掌。

什么时候又掉了一根,那一根又藏哪里去了?

我摩挲着它手指的断口,垂着眼帘:“没有问题想问我吗?”

它安静了几秒,问我:“饿吗?”

我愣了愣:“什么?”

“你从昨天晚上开始,就没有吃东,西……”它的停顿有些奇怪,语气仍旧是温温柔柔的,“别饿坏了、身体。”

“……”我嗤的一声笑出了声。

什么,这算什么?

我松了力道,它的手掌啪嗒摔在床单上。

“你装什么可怜?想博取我的同情吗?”许是天气干燥,我眼眶干涩刺痛,血丝漫上我的眼白,我冷声逼问它,“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?你不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,不想知道罪魁祸首吗?”

“你心知肚明,却装模作样不说,不就是想让我内疚吗?”

“你想得美。”

我掐着它的脖子,凑近他,恶意的吐息全喷在它的脸庞上:

“我不会有一丝后悔、愧疚、歉意,我生来骨子里就不带这些东西,我早就受够你了。”

“你已经在我的生活里搅和了这么久,浪费了我这么长的时间,我没心思再和你耗。赶紧去死。”

它直直地望着我,没有暴怒,没有反驳,可能是它已经没有精力了,驴头不对马嘴地回了我一句:“舍不,得……”

它的声音开始变调,像是生锈的留声机:“我想陪着你。”

我的床让给了它,它已经无法再动弹,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。

我本可以出去找个风景好的宾馆住上几天,玩够了再回来收拾它的残局,可是如今得到自由了,却又不想出门了。

我是没救了,没办法,我本来就是个懒人。

我留在了屋子里。

第五天,它已经不能再清醒地回应我,就连完整的话,也说不了几句。它一步步地退化,本可以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,如今被一道闷雷凌空劈下,坏死萎缩在生长途中。

我没有再躺在它身边,我懒得看它,地板上铺了张毯子席地而睡。

它的双唇依旧紧闭。

不肯在我面前发出一丝一毫的痛呼。

这几天房间里太安静了,我打开电视机想找个节目看,一页一页翻过去,一个图标一个图标看过去,一个字都看不懂。

我只是想听一点声音,挑来挑去挑累了,随意按了一个节目就躺倒在地。

房间里终于有了人声。

我盯着天花板,五彩斑斓的光晕打在上面,闭上眼睛,迟钝的脑子总算听进去一点电视里的声音。

“你为什么总是东张西望?你在找什么?”

“你不能这么贪心,什么都想要,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
“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心,也许你已经得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了呢。”

我翻了个身,捂住耳朵。

第六天,它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所有关节处都已脱离,仿若一个被顽劣幼童拆得七零八落的玩具,但它仍旧睁着眼睛,还会在我看向它时,朝我挤出一抹弧度极小的笑。

我没有胃口,吃不下粗糙的食物,捧着一小块蛋糕,蜷着腿坐在床边地板上,小口小口地抿着奶油。

电视我这几天一直开着,来回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各种节目,我把音量调的很高,没有让房间安静下来一秒。

蛋糕已经变质了,酸苦发硬,我面不改色往嘴里塞,反正吃不死人。

“宝贝。”

我听见它的声音。

它就躺在我身后的床上,在我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。我没有回头:“干什么?”

“那是……我吗?”

它如今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它的眼睛,它在看墙壁上的照片,顺着它的目光,我看到最中央的那张合照。

它记忆混乱,不记得了。

这一整面墙都是它的杰作。

说忘就忘了。

“不是你。”我说,“他叫梁枝庭,”顿了顿,我加上一句,“是我喜欢了六年的人。”

它磕磕巴巴地问:“为什么……我和他长得……一样?”

“因为你是假货。”

我咬着嘴里的奶油叉子,笑着道:

“假货就该老老实实消失在这世上,痛痛快快地离开,干脆利落地走。拖拖拉拉的,你是想留到什么时候?”

“蛋糕,……甜吗?”

合照不记得了,居然还记得这东西叫蛋糕。我耸耸肩,低声道:“甜啊。”

它微微弯着眼尾:“以后,再给你买。”

我将剩下的半块一股脑塞进嘴里,警告它:“闭嘴。”蛋糕吃得太多,噎住了,两个字说的含含糊糊的,毫无威慑力。

第七天。

它已经残缺破败得不成人样了。

全身上下唯一留有光彩的只剩下那双眼珠。

我受够了。

我爬到床上,躺到它旁边。

“你到底怎么才肯走。”

“你一个、人……孤单……”它嘴唇翕动,缓慢开合,已是强弩之末,“舍不得。”

“孤单?笑话,不用你舍不得,我会活得比以前更自在。”

它转动着眼珠,视线持久地落在我脸上。

“赶紧滚。”我想凶一点,可是不知为什么,声音很小,小的我自己几乎都快听不到了。

大概是这几天睡地板,睡感冒了吧。

它眼睫轻眨,我看到它的瞳孔里倒映出我此时的模样。

头发凌乱垂在额前,胡子拉碴,眼底青黑,脸颊都瘦凹下去,像一具只剩下皮囊的骷髅,竟比它看起来还要不像人样。

我清清楚楚地看见,一滴透明的水液从它的眼尾滑下,淹入耳畔发丝之中,再无踪迹。

学会哭了。

我抬起手指,在那道湿痕上抹了一把,放到唇边尝了一口,苦涩的味道钻入舌尖。

人偶的眼泪,原来也是苦的。

“宝贝,你喜欢的,……到底是谁?”

最后的最后,它还是问了这一句它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。

这一次,它并没有执着地想要听到我的答案。

我安静地沉默着。

它的眼睛枯如死水,里面最后的一丝光彩也消失了。

原来只有七天,却漫长得像过了七年。

我一件件整理着它散乱在床单上的肢体,一件件放进绿色行李箱中。

残肢底下,我看到了高望和我说过的心脏。

人偶的心脏。

和高望手中的那个不一样,我面前的这个很小,只有我小半个巴掌大,沉甸甸的,兀自缓慢地跳动着。

我将心脏放进箱内,整理时,手指被其中一个断肢的锋利断口划伤,皮肉绽开,几滴红色的血液顺着我的指尖滴落在箱中,溅在那颗心脏上。

我赶紧拿纸巾擦拭,却还是在心脏上面留下了一块无法擦去的暗红色的锈斑。

清理不干净,……算了。

最后放进去的是它的头颅。

我定定看着它,俯下身,在它冰冷的唇瓣上留下一个亲吻。好说也陪了我这么久,和它当然也有快乐的记忆,最后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对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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